? 晌午天空飄起鵝毛大雪，到現在，地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。

夕顏抱著景熠站在廊下看雪，耳邊都是女孩兒們的歡笑聲。

一群小丫頭正在院子裏打雪仗。夏霜半跪在地上堆雪人，忽然不知被哪個的雪球砸到臉上。雪花頓時濺了一身，有的還順著領子鉆進衣服裏，把她氣得吱哇亂叫，滿院子追著人“報仇”。

夕顏彎唇淺笑，不時逗弄著懷裏的景熠。

相處了兩個多月，景熠早不像先前那般怕生，忽閃著黑亮亮的大眼睛，興高采烈地指著雪地裏的梅花樹，“額娘，探，花花。”奶聲奶氣的話語，聽得人心都化了。

“景熠想要麽？”

“嗯。”他點點頭，拍拍肉呼呼的小手，“要，你要。”

他年紀尚小，分不清“你”“我”，只一味地亂用一通。

夕顏親親他的臉頰，心裏滿足極了。

“咱們去折幾支，待會兒放在景熠屋裏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！”淺淺的梨渦，甜美得不行。

他回來時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。

枚紅色的小人兒挽起裙擺，踮著腳尖去折枝頭上的梅花。

她的秀發被風吹散了幾縷，隨意落於耳際，只襯得愈加膚白如雪，眉眼如畫。

“好了，就這些吧。待會插到瓶裏，也給王——”她說著，轉頭要把剛折的花枝遞給丫頭。

院子裏的下人早不知何時退得一個不剩，只餘下他握著她先前折的梅花笑盈盈站在那裏。

她一楞，旋即展顏。“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？”

“怕驚擾了你的好興致。”

她淺淺一笑，“你瞧我摘的這幾支梅花好看麽？”

“好看。”他小心地拉她下來，“只是都不及你好看。”一邊說著，一邊把她通紅的小手攏在掌心裏輕輕揉搓。

“……”她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，如嬌似嗔地瞪了他一眼。

“這花是要送給我的？”

“你和景熠都有。”她臉上覆又露出笑容，天真燦爛宛如孩童一般，“給你放在書房裏，好麽？”

“好，”他寵溺地笑道，“只要是你送的，怎麽都是好的。”

晚上，他照舊留在她房裏用膳。

“想喝酒麽？”他忽然問。

她酒品不好……他也是知道的。

內心掙紮了一會兒，她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點頭。

“那就喝一點吧。”他不由笑起來。“其實你喝醉時格外願意說話，很是有趣。”

這也能算讚美麽？夕顏小小地腹誹。

丫鬟們魚貫而入，只片刻功夫，一桌子菜肴就被擺放妥當，兩人的面前還各置了一個酒杯。

“你們都下去吧。”他對周圍伺候的丫頭說道。

夏霜和采棋先是楞了一下，接著心領神會，抿嘴一笑，領著其他人低頭退了出去。

沒有了丫頭在跟前，她只得親自給他布菜。這一年他的口味變得清淡了許多，讓她有些捉摸不透。她盛了一碗蘿蔔鯽魚湯給他，又把酒杯斟滿。

“坐下吃吧，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
她應了一聲，才在對面坐下。

她有三四年沒喝酒了吧？上次……她都不記得上次喝是什麽時候了。

夕顏端起酒杯，輕輕抿了一口。

濃郁醇香在舌尖綻放的瞬間，整個人也覺得暖洋洋的。真好……小時候她就很喜歡這個味道，那時跟允恒偷酒喝，偶爾還逼著黎軒跟寧若給他們掩護……這麽想來，竟已經是許多許多年前的事了。如今他們四個……

她想得出神，臉上一時便有些怔怔。燭光下的小臉帶著些許迷離和困惑，竟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美好。

他喉嚨緊了緊，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。不知是不是錯覺，仿佛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一直在鼻尖縈繞，心裏也跟著了火似的火燒火燎起來。

夕顏自己還懵懵懂懂，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心事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……

“快過年了，我想……給你和景熠做身衣裳，”她的聲音不大，還有些猶豫，“……你看行麽？”他的衣服向來都由府裏專門的針線班子打點，自己的繡藝……不知他能不能看得上眼。

“你肯親自動手，我求之不得，怎麽還會不行？”

這麽簡單的一句話，她的臉上居然就有了幾分歡喜。

“只是我的尺寸，你知道麽？”他含笑問她。

夕顏搖搖頭。先前倒是知道的，不過……他似乎瘦了呢。

“待會我給你量量吧。”不然做了不合身就不好了。

“好。”他笑得柔和，讓她有種錯覺，可能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會說好的。

用過晚飯，他便也不急著走，倚在一旁的軟榻上看書。

丫頭沒一會尋了工具送來，夕顏便認真在他身上比劃起來。

“都記好了？”

“嗯。”她點頭。“記下了。”說著，轉身想去找紙寫下來。

人還沒走出去，腰身忽然被他從後面環住。

他的唇拂過她的耳垂，瞬間灼熱了她的臉頰。

夕顏身子一僵。

抵在她身後的……是他蓬勃的欲望。

只聽黎軒低低問道，“夕顏，今晚我不走了，好不好？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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